杜甫诗《客至》与《宾至》重读笔记
□陶晓跃
舍南舍北皆春水，但见群鸥日日来。花径不曾缘客扫，蓬门今始为君开。盘飧市远无兼味，樽酒家贫只旧醅。肯与邻翁相对饮，隔篱呼取尽余杯。
———《客至》
幽栖地僻经过少，老病人扶再拜难。岂有文章惊海内，漫劳车马驻江干。竟日淹留佳客坐，百年粗粝腐儒餐。不嫌野外无供给，乘兴还来看药栏。———《宾至》（一名《有客》）
畔建造了一座属于他自己的“草堂”。“草堂”让杜甫感到了生活的安谧闲适，这样的闲适也就让诗人觉出一种美丽：“背郭堂成荫白茅，缘江路熟俯青郊。桤林碍日吟风叶，笼竹和烟滴露梢”（《堂成》），“锦里烟尘外，江村八九家。断荷浮小叶，细麦落轻花。”（《为农》），“清江一曲抱村流，长夏江村事事幽。自去自来梁上燕，相亲相近水中鸥。”（《江村》）。这些诗句无疑都是诗人这个时期心曲的流泻。
然而仔细重读杜甫写于同一时期同一题材的另外两首诗《客至》与《宾至》，却读出了诸多的“一样”和“不一样”。
一样的居所，不一样的环境烘托
诗人漂泊多年之后，有了一个安身之地。这样的安身之地，于诗人而言可以说是生命的象征，
也是生命意义的物化形式。诗人为之而欣慰，也就是一种必然。然而，诗人将这样的一个“居所”，浓缩在不同的诗句里，也就有了不同的意蕴。
《客至》起笔的“舍南舍北皆春水”，便将“居所”置于一个春水环绕，春意也为之而荡漾的环境中。一个“皆”字，荡漾着满眼的春水，而春水的灵动也使得那“居所”充盈着春意。“但见群鸥日日来”，“群鸥”在唐诗中常常为水边隐士的伴侣，“日日来”既点染出环境的清幽寂寥，也暗含着诗人的一种落寞之情。而这样的“落寞”之情，又是后面诗句“客”的不期而至所引发的惊喜之情的反衬。
而《宾至》开篇的“幽栖地僻”则直言“居所”的幽静偏僻，“经过少”更以过访人少从侧面来强化“居所”的僻静。诗的字里行间，让
48岁的杜甫历经了千山万
水，千辛万苦来到了成都，起先寄居在一座叫浣花溪寺的破庙里，后来在友人的资助下，于浣花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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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阿Q正传》一处精彩改笔赏析
□朱永芳
俄国作家契诃夫说：“写得好的本领，就是删掉写得不好的地方的本领。”那么如何“删掉写得不好的地方”呢？我国文豪鲁迅认为，研究大作家的手稿，看他怎样修改，“这确是极有益处的学习
法”。他在这方面也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学习材料，请看《阿Q正传》里的一处精彩的修改范例———
手稿：天色将黑，阿Q睡眼蒙目龙的在酒店门前出现了，他走
近柜台，从腰间伸出手来，满把是钱，在柜台上一扔说，“现钱!打酒来!”
定稿：天色将黑，阿Q睡眼蒙目龙的在酒店门前出现了，他走近柜台，从腰间伸出手来，满把是
人感受到一种“冷”，且“冷”得很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。
一切景语皆情语，诗人选择不同的环境，对自己同一居所进行渲染，实在是耐人寻味。
一样的客至，不一样的心情流露
诗人幽居在成都郊外的一隅之地，那种清冷，自然缠绕着一种失落。可不同的“客”和“宾”的到来，又让诗人内心深处激起了不同的涟漪。
诗人曾自注《客至》，有语曰：“喜崔明府相过。”虽然史料中没有关于“崔明府”的记载，但猜想，崔明府一定是诗人的可亲之人。也正因为可亲，所以诗人也就将官场上的繁文缛节尽扔在了脑后，有的只是发自于内心深处的酣畅欢快：“花径不曾缘客扫，蓬门今始为君开。”“不曾”“扫”强调的是诗人主观上不轻易宴客，而崔明府的到来却让诗人感到欢欣；“今始”“开”则足见诗人与
“客”之间既往的情深厚意，这样又极自然地引出后面的诗句。
而《宾至》对“宾”的到来，诗人却在有意与无意之间保持着一种距离，这种距离让诗人多了一种冷眼旁观的意味。“再拜难”，诗人托言“老病人扶”难以再拜，其实是内心深处不愿再“拜”的借口。“岂有”表面上是自谦之词，可字里隐现的却是骨子里的一种自负；“漫劳”意思是空劳、徒劳，言下之意就是，“宾”，你没必要高轩枉顾我的寒舍，其中的“冷”意刺人心骨。
一样的款待，不一样的形象彰显
《客至》中“客”的到来，让诗人于寂寞中多了一份由衷的惊喜，可随之也就多了一分因生活的贫困而滋生出的内疚。这样的内疚外化为实实在在的口语就是：我这里远离街市，买东西实在不太方便，招待你的也只有这简单的菜肴；我买不起什么名贵的
酒，只有这家酿的陈酒随你尽兴。家常的话听起来总让人倍感亲切，“无兼味”却意味无穷。于是，诗人尽兴之余，也就无所顾忌地想着要叫喊“邻翁”，“隔篱”来助兴。诗人剥落了层层光环之后，呈现出来的那真实的，普通而又极有人情味的形象，叫人难忘。
《宾至》虽也写了对客人的款待，款待客人的也同样是“粗粝腐儒餐”，但那“竟日”一词，或多或少流露出诗人款待客人时的心不在焉。整日清谈，自然就没有什么滋味，可见此“宾”绝非诗人的文章知己。但诗人碍于礼仪，也只好有了“不嫌野外无供给，乘兴还来看药栏”的邀请。这样的邀请，实质是送客之语。诗人在权贵前不亢不卑的形象便立刻跃然纸上。
近人俞陛云有语：“合《客至》《宾至》两诗观之，少陵交友，于无谄无骄之义，两得之矣。”此言极是。
（作者单位：江苏省南通第一中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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